老爸老媽閃人才發現欠債一億元的傭兵團二世祖・卷一・第七回

葉南在車上閉目養神一段時間後,發覺有點不太對勁。似乎,沒有移動?

此時從外傳來馬伕的聲音。

「老闆啊,您剛是說要去哪裡?」

「久閱居呀!」

「它附近有什麼地標嗎?」

「老實說,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有那個地方。」

「那這樣有點麻煩呢⋯⋯」

「什麼?你不知道在哪嗎?」

「不是不知道在哪裡,只是需要地標啦!」

「這樣不就是不知道嗎!那我們現在在哪?」

「圖書館。」

「你說什麼?那我剛在車上待了那麼久,你在幹嘛啦!」

「這位老闆,我不就問你在哪嗎?現在是怪我囉?」

「你你你你你!我不搭了!我要下車!」

「什麼你不搭?是我趕你走!奇怪的人!」

於是葉南回到天使像前,招手攔了另一部馬車。

馬伕是一位白髮蒼蒼留著白色落腮鬍的長者,當葉南攔下他時,他脫帽向葉南致意。

「我要去久閱居。你知道吧?」

「喔呵呵,上來吧,咱立刻將客官載去!」

「剛前一輛不知道呢!」

「外地人吧,」馬伕大笑「咱在這也活了六十多年,快七十年啦!」

「沒想到它已經開那麼久了?」

「啊哈,不久不久,咱記得應該是在咱小時開地吧?沒印象、沒印象啦!」

葉南在車上注意到,沿途的有些建築在門口旁插上兩三隻暗紅色枝幹,頂端與枝節處一小節就有亮紅色的橢圓花瓣。

此時他才想到,在上車時,門旁也插著一樣的東西。

哐啷、哐啷,過沒多久。馬車停住。長者下車為葉南開啟車門。

「客官,已到啦!就是轉角處那棟。」長者指著對面路口。

那是一棟在轉角位置上偏暗紅色調的建築,外牆斑澤、塗色不一。樓高三層樓,在二樓處還有露台,可以看見人們悠閒的喝著茶聊天。

「這樣子總共一五五元,再麻煩客官啦!」長者又說:「哎呀,現在年輕人像客官這種讀書人少了。」

葉南遞了兩百元說:「也沒有啦⋯⋯只是要找些東西。」

「對了,順便想請教一下,這是什麼?」葉南指著車廂門旁的暗紅色枝幹。

「客官啊,這是紅柳。」

「有點好奇是什麼節日嗎?」葉南抓了下頭。「我剛在路上沿途看到有些住家有放、有些沒有。」

「哎呀,這沒什麼,咱這只是紀念故人罷了!」

「意思是,有些人有、有些人沒有,是發生什麼事嗎?」葉南想了下。「印象中⋯⋯在我們家就是沒有放過。」

「看來客官您家是幸運呀!」

「這話怎說呢?」

「客官呀,您知道五十年前地『那件事』嗎?」

「稍微有了解,懂一點點。」其實完全不知道是什麼事,葉南心裡嘀咕。

長者嘆了口氣,低聲說:「咱地父母呀,在那件事時都走啦。而今日,就是那日呀。」

「很多人嗎?」

「很多人呀,大概城裡快一半人都走啦、很多房子都塌啦,好嚴重地呀!」

「奇怪,那通常不是都有什麼紀念日活動嗎?」

「咱們也不是沒提過呀,但上面不准呀!」

「這有什麼好不准的呢?」

「是呀是呀,這有什麼好不准的呢?咱知道是有過幾次啦,但他們就說什麼『恐懼會招來惡魔』。所以辦過幾次,就被明示暗示不准辦啦!」

「惡魔是真的很可怕啦⋯⋯」葉南想起那雙紅色雙眼,不禁起了雞皮疙瘩。

「咱才不怕什麼魔咧!」長者憤憤道。

「咱只知道他殺了我父母、我隔壁、我對街的人。才一天哪!咱昨日還在和他們說笑,才一天呢!他們就都走啦,剩咱啦。」

「不知道從哪天,就有人拿起這紅柳呀,說這柳樹,耐寒、耐旱,撐得久,就像咱們一樣,要熬過來。他們要咱們忘記,咱們就死都要記得!他們不讓咱們紀念,咱們就自己來!如果連咱都忘了,還有誰會記得他們在?」

葉南看著長者,發覺他眼眶逐漸泛紅。

「他們沒走,都在這!」長者用力指著自己的腦袋。

葉南了解那種感覺。

就像有天一覺起來,自己揹了一屁股債,然後父母逃之夭夭,一切都變了。

雖然不知道他們在哪裡,但他們依然活在他的腦裡、記憶裡。

睜開眼睛雖然看不見,但閉上眼——

他們的樣貌、他們的氣味、他們的聲音,他們彷彿就在那。

他要守著這個傭兵團,等待著他們,等待著他們回來——

還錢。

「我懂。」

葉南擦拭著眼淚,雙手握著長者的雙手啜泣。

兩人相擁而泣。

「不好意思讓客官見笑啦。這支紅柳就當有緣送給客官啦!」長者拿下馬車門旁其中一支紅柳,遞給葉南。

「我會好好收著的,直到那天到來。」

「對地,咱也會活到那天到來!」

葉南手拿紅柳,另隻手揮手向長者道別,直到他消失在街頭,

突然想到,

「靠夭,他沒找我錢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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